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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痛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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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遠聽了這話也不由笑了出來:“你還真忍心。”

“忍心,怎麽不忍心。”夏琰飛把手伸給他以便敖遠借力上船,“你不是還要打斷我的腿嗎?我說你滿身水別往我這邊靠!”

敖遠一巴掌就打上了夏琰飛的後腦勺——幸好他還知道收力:“就跟我當時把你抗上來的時候你不是一身水一樣。”

“但容許我提醒你,你當時身上也是濕的。”夏琰飛一邊躲開一邊笑罵,“我現在可懶得去換其他衣服。”

敖遠似乎也不想往船艙裏走,就用肘部撐著欄桿背靠在上面借力:“我找到那艘船了。”

夏琰飛也不覺得驚訝:“嗯,你要是敢告訴我你沒找到,我現在就敢把你一腳踹回水裏去。”

“我覺得你現在徹底不想掩飾你習慣用武力或者威脅解決問題的本質了。”敖遠聳肩,“但是那裏面沒有鬼君留下的東西。”

“怎麽會?”夏琰飛皺起了眉,“可是我的確感覺到......”

敖遠奇怪的看了一眼她:“我還沒說完你急什麽?”

“哦,那您繼續,我去拿點瓜子之類的回來繼續聽。”

“突然不是很想說下去怎麽辦......”敖遠忍不住滿臉黑線的捂臉,“你原來高貴冷艷的形象呢?”

“不小心吃掉了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隱藏屬性是吃貨。”夏琰飛攤了攤手,“繼續嘛,我聽的正起勁。”

實在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的敖遠只好重新回到了原先的話題:“但是那艘沈船下面,是個地宮。”

他似乎是要給夏琰飛留一點緩沖的時間才繼續說下去:“而且這裏估計和鬼君真脫不開關系......上次你沒潛下去,這次我潛到最下面才發現,我們腳下可全部都是沈船啊。”

“你知道你現在的語氣就像是講鬼故事一樣,比如說我們腳下可都是屍骸這樣的話。可以知道這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嗎?”夏琰飛的雙眼開始閃閃發光,“沈船可就意味著明器,很多沈船就意味著......這次不但不會虧本!反而會大賺一筆啊!”

“......我不應該對你的三觀抱有任何期待的。”敖遠假裝惋惜的哀嘆到,“你打算怎麽進去?反正我轉悠了一圈是沒找到入口。”

“不是帶了防水炸彈嗎,我就猜到會有這麽個情況。”夏琰飛輕松地說道,“呃,雖然我爹總是說我們北派的文化人和南派的野蠻人是不一樣的,但是我覺得吧......該用強硬手段的時候就該用強硬手段,不要那麽死板......餵!敖遠你那是什麽表情?!”

“沒什麽,就是突然發現了你一直在刷新我的認知罷了。”敖遠嘆了一口氣,“你到底是怎麽把炸彈這種東西帶上火車的?”

夏琰飛疑惑歪頭:“這很難嗎?”

敖遠終於了悟,夏琰飛是個他永遠不能用常理猜測的人:“不......至少對你來說一點都不難。”

夏琰飛攤手:“那你還糾結毛線?”

敖遠:“算了,你當我什麽都沒說好了。”

微涼的海風吹在身上極其舒服,敖遠保持著背靠欄桿的姿勢仰頭望了一會兒天之後把視線投到了無所事事只能看海的夏琰飛身上:“進了地宮以後打算怎麽辦?”

“走一步看一步吧。”夏琰飛依舊看著平靜無波的海面,但是當她知道了這下面究竟有什麽的時候,她再也無法保持輕松的心態,“畢竟沒進去之前,誰也沒法推斷裏面究竟什麽情況不是?”

敖遠依舊是看著她:“其他我不敢說,但是那個地宮裏……陰寒之氣和怨氣很大。”

“你說怨氣……”夏琰飛剛剛吐出這四個字,突然就捂住了胸口,本來是支撐在欄桿上的右手變成了緊緊抓著欄桿的姿勢,因為太過用力,指節已經發白!

敖遠見她突然如此,立刻伸手扶住她:“怎麽?”

“疼……”夏琰飛已經支撐不住自己,只能整個人都靠進了敖遠懷裏。而夏琰飛這個人,或許別人不清楚,可是敖遠再清楚不過,夏琰飛是個敢不喊一聲疼就手起刀落剜去整塊被蠱人抓傷的皮肉的姑娘,那時她僅僅是流露出因為生理原因產生的喘息之聲而已。

在漆黑一片的蛇冢裏,那時敖遠第一次目睹了她的堅毅和果敢。

人人都說只有第一等的人才能做到殺伐決斷這四個字,可是卻不知不帶殺伐的決斷才是最難做到的。

但是敖遠覺得,在蛇冢裏夏琰飛就做到了這一點。

他還記得那時,夏琰飛即便是蒼白了一張五官秾艷的臉,可那雙黑曜石樣的眼睛卻是那麽亮,那麽亮,澄澈透亮宛若蒼穹之上的啟明。

敖遠看著她一路從蛇冢之中奔逃而出,可是從解開他身上的封印到回程路上,敖遠沒聽到她喊過一句痛,掉過一滴淚。

那一路之上,只有她留下的鮮血,那麽紅艷,仿佛是敖遠曾經見過的三十裏不曾雕謝過的紅蓮。

可是就這樣的夏琰飛,現在卻整個人軟在他懷裏,死死地按著胸口喊疼。

夏琰飛覺得所謂痛的極限,就是你根本感覺不到所謂的痛楚,可是現在她卻因為胸口的劇痛恨不得昏死過去。

原來痛徹心扉,竟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形容詞,真正痛徹心扉之時那還來得及感傷,整個世界就只剩下痛這一個感覺。

或許她已經昏迷過去了,在疼痛的間隙夏琰飛恍恍惚惚地想著,只是又被這劇痛疼醒過來。

幸虧是敖遠在旁邊,這才能壓制住夏琰飛。夏琰飛雖然說是消瘦,可是身上卻全是練武人特有的薄薄的肌肉,看起來十分漂亮,但是她身上的每一條肌肉都可以說是千錘百煉而成,拋棄了所有多餘的脂肪,身體的每一寸都可以爆發出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力量。

要不是敖遠能按的住她,估計夏琰飛現在已經是忍不住痛開始用頭撞甲板試圖轉移自己的註意力了。

因為痛楚,夏琰飛本來白如玉且也溫潤如玉的膚色已經是一片煞白,眼角也因為難以忍受的痛而產生了生理性的淚水,那雙向來是如同利刃一樣鋒利的眸子此刻看起來水光洌灩,空濛一片。

敖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快速且堅定的解開了夏琰飛襯衫的領口——這時候他突然覺得夏琰飛天天無比悶騷的套著的襯衫實在是個無比正確的決定——而在他意料之中的事物,正在夏琰飛的左鎖骨處灼灼燃燒。

那個詭異繁覆的圖案敖遠再熟悉不過——那時千百年前,鬼君離蒼的印記。

他狠狠的一拳捶在了甲板上,敖遠他算盡一切危險,甚至獨自入水斷了夏琰飛想要下水找線索的念頭,可千算萬算也算不過所謂命運。

鬼君離蒼當時下在他身上的封印,在夏琰飛的心頭血不偏不倚落在他身上解開封印的時候,從敖遠身上消去一筆,便在夏琰飛身上刻上了一筆。

這封印,竟是生生將陰陽龍玉的詛咒封在了夏琰飛的魂魄之上,三年之期一到,夏琰飛非但要應著詛咒身死,甚至是要因為鬼君的封印生生世世受這詛咒,無論入多少次輪回也無法改變。

敖遠其實一直沒有告訴夏琰飛,他本是打算如若無法解開她身上的封印,便讓夏琰飛和自己定下同生共死的契約,即便是拋棄他看似漫無邊際的漫長壽命也在所不辭。可是現在……

現在除了解開詛咒這一個法子,夏琰飛就只剩死路一條。

這是他第一次這麽痛恨一個人,敖遠現在是恨不得把已經煙消雲散歸於混沌的鬼君拖出來挫骨揚灰。

可是即便他真的能將鬼君離蒼拖出來鞭屍甚至是挫骨揚灰,夏琰飛的痛楚依舊是沒法緩解。

而且這詛咒僅僅是第一次發作,往後只會是越來越痛,要是夏琰飛知道,估計會告訴他以後直接打昏她算了不用留情。

事實上敖遠現在的確想打昏夏琰飛,可是如果不壓制著夏琰飛的話,敖遠敢肯定夏琰飛現在已經跳進海裏想用冰冷的海水緩解灼熱的痛感,可是沖著她這個狀態,不把自己淹死敖遠就敢把自己的名字倒過來寫。

最後他終於找到個機會把夏琰飛直接打昏,不過這時候夏琰飛也已經痛到將要昏迷,然後打橫抱起她回了船艙。

敖遠無視了藍若雪和張軒投來的差異目光,就這麽滿臉凝重的將夏琰飛抱進她的房間,輕輕放在了床上。

然後他就坐在床邊,突然就覺得挫敗。

他總想著要保護好床上躺著的這個姑娘,可直到剛剛他才發覺自己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認為自己站在她的身前。他沒有為夏琰飛抵擋哪怕最微不足道的傷害,總是試圖,卻麽有真正保護她哪怕一次。

敖遠胡思亂想半響之後,起身淺淺的吻上了夏琰飛唇,輕柔虔誠宛如信仰。

“如果這一切都是你必須要經歷的苦難……那本君寧願永遠沈睡於鬼君封印之下,蛇冢之中,今生今世永不與你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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